纪翌

Bucky:107部队明天早上就出发去英格兰了。这是我在这的最后一个晚上。

Steve:所以，我们的第一站是哪儿？教堂？

Bucky:是的......或许我们第二站再去那儿。

——摘自《美国队长1》剧本

我坐在木质的长凳上，缺角的长凳像教堂里每一块发黄的地砖和每一条生锈的铁栏一样，流露出年久失修的意味。站在布道台的牧师念完了最后一段经文，向我微笑着点头致意。我生硬地向牧师回敬了一个笑容，牧师拿着他的《圣经》离开了，黑色的长袍擦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长凳上站起来，踮起脚准备去读一读镶嵌在墙面上的铭牌。

“小伙子，你在找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哦，哦，我在找Joseph牧师，另外我想看看教堂的日程表，我想知道教堂明天早晨是不是空闲的。”我回答道，紧张地转过身。我有些惊讶，我本以为站在我身后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牧师，但站在我身后的这位先生高大又强壮，肌肉在长袖衫下绷紧呈现出结实的形状，比我高了不少，站在我面前就像站了一堵墙一样。他像我一样长着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正微笑着看着我。

“你是打算在这里举行婚礼么？”这位先生笑着说，“明天早上，这个时间可真够紧急的。”

“哦，是的，先生，是的。”我回答道，我想我大概是有点脸红了。尽管他们常常说我强硬的要命，但对于向这种温文有礼的先生提一些不符常理的请求，我还是会感到有些尴尬。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卑不亢，“我们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我想，如果我们能在离开家乡前......”

这位先生点了点头，“Joseph牧师进城去了，如果你这么着急的话，我可以帮帮忙。”

“哦，不，先生......我的意思是，谢谢您，先生。”我说，现在我感到自己的脸像着了火一样烧了起来，我继续说道，“我们的情况有些特殊......恐怕只有Joseph牧师能够理解......”

先生侧过脸，歪着脑袋盯了我一会儿。他的眼睛里带着些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以致于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哪句话惹他生气了，就在我尴尬地想要溜走时，他突然笑了，“多么糟糕的情况我都见过，肚子已经像皮球那么大的新娘，醉酒后突发奇想跑来结婚的陌生人，一夜风流的第二天......”

“不，先生，我们不是这样的。”我大声说，现在我有点觉得被冒犯了，这位先生对我们一无所知却对我们的决定妄加评论，“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先生，我们从几乎还是孩子时就认识彼此了。不过现在是战争年代，我们不想节外生枝，现在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为国家多想想不是么？所以我们不打算麻烦别人，Joseph牧师很了解我们的情况。”

“好吧，如果你坚持这样做的话。”这位先生说，他微笑着，眼角露出一些几不可见的细纹，仿佛一点没有因我的态度而不适，他向我做了个手势，带着我向前走去，“在你等Joseph牧师的这段时间，也许我可以先带你去看看教堂的日程表。”

“先生，您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但您看上去又不像这里的牧师。”我说道，我们的脚步在门廊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长凳上的人们都纷纷抬起头来看着我们，于是我们刻意放轻了脚步，“先生，您经常来这里么？您是在这里结婚的么？哦，抱歉......先生，您结婚了么？”

“我曾经差点就结婚了。”先生说。

“发生什么了，先生？”我问道。

这位先生看了我一眼，“就像你们现在一样，那时男人们满脑子都是加入军队，去最艰苦的地方战斗。我们本打算在战争前结婚，我们选择了这里，因为我们都在这个镇子长大。但我们错失了机会，然后战争就把我们分开了。我本以为我们会回来补上这场婚礼，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他的声音变得有点低沉，像在回忆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如果那时我更有勇气一点，如果那时我们运气更好一点，我想，也许现在我已经结婚了。”

我张着嘴，然而并没有合适的言辞从嘴里涌出来。

“你不是说我对这里很熟悉么？我常常到这里来，你瞧那扇断了一半的窗户，那是我们小时候用球踢破的。你看见那片树荫了么？我们那时常常吃完午饭就躺在那儿，中午的时候那片阳光特别暖和。还有教堂里那些长凳，小时候他总说听牧师讲道是世界上最枯燥无聊的事情......我常常到这里来，即使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没有忘记这些事情。”

先生已经不再看我了，他的视线沿着教堂花园的那条石子小路一直望出去，那院子里有块长满了苔藓的墓碑，他的视线已经停留在那儿，像是他的思绪已经飘去了另一个世界，绵长而无尽头。然后他突然扭过头来对我说，“他一直是个温柔强悍的人，总是想保护他身边的人，不是么？”

我卡住了，有几秒钟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我说，“先生，你一定等了他很长时间。”

这位先生愣了一下，然后他像是看见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他的眼睛变得柔和了起来，他对我点了点头，“很长时间，比你原本想象的还要长。”

能让人这么思念的人一定不是坏人。就像总是呆在我身边的那人一样。于是我说，“我很抱歉，先生，我很抱歉。”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他嗫嚅道，他微笑起来，“不是你的错。好了，我们到了，让我们看你是不是足够走运，明天早上教堂有没有安排。”

我们停留在教堂办公室的门外，裂着缝的木门上贴着一张大纸，上面写着教堂每天的日程，在没有祈祷和活动的时候，牧师们总是允许教徒们租用教堂或在这里办婚礼。在军队开拔的前几周，这里的人总是格外多，仿佛相爱的人们终于都在一夜之间想通了，要为对方打上自己的烙印。我踮起脚，辨识着纸上的自己，在明天早上的那一栏里写着一对我不认识的名字，我失望地叹了口气。

“小伙子，看来你不走运呢。”先生说，“这下你要等很长时间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我失落地说。

先生突然安静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问，“如果要等很长很长时间呢？”

我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很长时间也没关系。先生，您也没有结婚，但是您等了这么久。您一定明白，有些事情不会因仪式而改变。”我笑了起来，“先生，放心吧，我们已经认识那么长时间了，我们一直在一起，以后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我们的时间长着呢。”

“好吧。那么，我走啦，祝你们永远幸福。”先生再度微笑起来，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要记住，无论什么时间，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不要松开他的手。”

这话听上去实在是太肉麻了。于是我也跟着笑了。这位先生不再看我了，他向远处的树下招了招手，树下站起来一个人，他站在阳光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不清脸，只看得见他是长头发，很结实。他看上去很不好相处，浑身上下都是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氛，先生向他走过去。

“对了，先生”，我叫道，先生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好奇地看着我，我突然有点犹疑，我咬着自己的嘴唇，半晌，我问道，“先生，等待痛苦么？”

先生脸上的表情惊讶极了，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他对我说，“很痛苦，很痛苦。”

然后他看着我，他想了想，他继续笑着说道，“但是等你找到他的那一天，等你知道你总还是会找到他，等你知道以后你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先生离开了，他走到树荫下那人的身边。他摸了摸那人的头发，那人身上凌冽的气场突然被稀释掉了，他咕哝了句什么，然后侧过身，虽然极不情愿还是配合着，让先生抱了抱他。真好啊，我想，他能够找到他，真好啊。

“Steve，我问完了。教堂这一个礼拜都被订满了，可是你坚持在布鲁克林.....”Bucky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跑到我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冲我视线的方向伸了伸脑袋，“你看什么呢？”

“刚才我遇见了一位先生”，我说，“他一直在等他的爱人。”

“等到了么？”Bucky问。

“等到了。他一定等了很长时间，吃了很多苦。”我说，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到Bucky的手抚摸在我的肩膀上，我扭过头对Bucky说，“要不我们去看看别的教堂？走吧，先去看看教堂。”

“你改主意了？”Bucky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他推着我的肩膀向外走去，“那走吧，我知道有一家教堂是可以用的。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我牵住了Bucky的手。

就像故事从来没说过，但我知道，你一定走了很远的路，吃过很多的苦才来到他面前吧，不然的话，他只不过多看了你一眼，你怎么眼眶就红了。但愿你今后都好，能鼓起勇气做一个不那么容易被感动的人，因为越敏感的人，来的路上就越苦楚。而这些，回想你一路是怎样走过来的，你一定都知道。

——结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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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的设定大概是大盾穿越回战争前劝小盾娶吧唧吧（什么鬼......

最后的结句是 @爪子不适合鼓掌 曾经给我留下的评论，当时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Steve和Bucky，就算在未曾相遇的几十年里，他们也在努力地活着。虽然那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终会相遇，但是他们还是为此做好了准备。他们一定吃了很多苦，走了很长的路。

昨天看到美队1的剧本时，突然又想到了这句话。其实漫威在盾冬感情的塑造上埋了很多伏笔，虽然有些伏笔没有埋到电影屏幕上（导演你出来我们聊聊。）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CE会说，Bucky是和Steve牵绊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