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龙」思凡 - 小甜饼
一个脑洞~随便写写~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后续~
————————
1.
风儿吹啊吹，烛儿摇啊摇，头儿点啊点。
十五六岁的小秀才打瞌睡，脑袋一晃一晃，头发落进烛火里，“嘶”的一声燎了一片。
先生一个爆栗敲在头上，“继科，头发都烧没了，不能头悬梁，我看你只能锥刺股了。”
小秀才“嗷”地一声从睡梦中醒过来，捂着额头，“先生，您还没睡呢？”
先生三十多岁的光景，有点胖，说起话来摇头晃脑，“睡什么？夜晚正是读书的好时候。”
小秀才郁闷地望着桌子上厚厚一摞线装的册子，“先生，读书能有什么用呢。书又不能吃，既不如隔壁小翠儿好看，也不如隔壁小翠给的两个煎饼果子好吃。”
先生看着他，叹了好长一口气，“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小秀才瞪着眼睛问他，“先生，什么意思。”
先生又是一个爆栗，“意思就是好看的，好吃的都在书里！”
2.
先生去睡了，留下小秀才一个人看书。
《论语》太无聊，小秀才看着也犯困，从书堆里扒拉来扒拉去，扒拉出一本《龙马》来。小秀才看着封面上画一条龙，有须有尾的，在云里摇头晃脑，想起先生说这书是伏羲时，有龙托着一卷子画从河里冒出来，画上的文字就叫做龙书。小秀才喜欢这些奇志怪谈，夜里没有先生看着，这书总比《论语》有意思。
先生说，看书必沐浴焚香。小秀才懒得去烧热水了，那就去洗个手吧。
小秀才跑去洗手，没看见翻开的书页间一股淡淡的烟雾冒出来，渐渐化出个人形来。
等小秀才回来，一个白衣少年坐在他刚才坐的位置上看书，皮肤白净，穿着大袖子袍子，长长的头发整齐而柔顺，在身后披着。小秀才吓了一跳，随手从旁边捡起先生用来敲他的板尺举在胸前，说，“你是谁？从哪儿来？”
白衣少年似乎也害怕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住在书里。”
“书里？”小秀才没想到奇志怪谈里写的神话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感了兴趣，跑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是书里来的？”
白衣少年点点头。
小秀才有点失望，“怎么是个男孩子？先生不是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吗？”
白衣少年有点生气，回嘴说，“书里还说外面的秀才都是白面书生呢。”
“……”
两人对峙着，过了一会儿，小秀才不愿意看白衣少年气鼓鼓的，想想说，“你长的挺好看的，也算颜如玉了。”
白衣少年脸红了，说，“你的牙挺白，也算白面书生了。”
3.
自从白衣少年从书里冒出来，小秀才就爱看书了。晚上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先生打起了呵欠，问小秀才，“还不睡呢。”小秀才赶紧积极主动地回答道，“先生，您先回去睡吧，我还得看会书呢。”
先生满意地收了板尺，背着手走了。
小秀才赶紧把《论语》收了，把《龙马》拿出来，摆在蜡烛旁边吹着，仿佛能把白衣少年吹出来。
白衣少年的形象渐渐显出来，揉着眼睛说，“你别放蜡烛边烤我了，都烫着我了。”
小秀才撅了嘴，“那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嘛，怎么喊你出来。”
白衣少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什么是名字？”
小秀才笑出了声，“你没有名字吗？”
白衣少年低下头，看着很沮丧。
小秀才不愿意他不高兴，就说，“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从龙书里来，就叫你龙仔吧。”
白衣少年瞪大了眼睛，“什么是仔？”
小秀才翻出一本《说文》来给他看，“你看，书里说，仔，克也。从人，子声。仔就是小孩子的意思。”
白衣少年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我都活了几百年了，也算是小孩子吗？”
小秀才差点没被水呛死，“你活了多久？”
白衣少年很认真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一百五十六年整。”
小秀才说，“那可能在你们书界算小孩子吧。”
白衣少年钦羡地看着他，“你懂的真多。”
小秀才得意地说，“可不。”
4.
龙仔爱看书，小秀才看书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坐着陪着。小秀才睡着了，睡的哈喇子都淌下来了，他坐在旁边看小秀才的书。小秀才睡醒擦了擦口水，龙仔的长发从额角落下来，眼睫毛长长的，在烛火下留下一个影子。
“你看什么呢？”小秀才问他。
“西游记。”龙仔举起来给他看。他说着脸上就冒出些遗憾的神色来，脸上都黯淡无光了，“可惜只有上半本，没有下半本。”
小秀才说，“我明天去先生书箱里跟你翻翻。”
龙仔开心地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都放出光芒了，“真的呀？”
小秀才见他期盼，也急急着赌咒发誓表功，“当然！明天拿不给你切手指！”
“切，切手指？”龙仔呆呆地看着他，“我，我才不要你的手指呢。”
小秀才说，“那你说切哪儿？”
“哪儿也不切。”龙仔急急地说。
“那听你的。”小秀才笑的眯了眼。
龙仔又低头看书，烛火摇曳，小秀才在旁边坐着看《论语》。《论语》不好看，小秀才抠抠这里，挠挠那里，想引起龙仔的注意。但龙仔看的入神，半天都没抬头。
小秀才憋不住了，问他，“你怎么这么喜欢看书啊。”
龙仔认真地回答他，“因为我的朋友都在书里哇。”
“在书里？”小秀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呀。”龙仔说，“我忘记了，你看不见。”
龙仔伸出手来，龙仔的手白白净净，手指细细长长，往小秀才的眼睛上摸过来。小秀才以为龙仔要戳他，往后躲。龙仔说，“别怕”，手指摸在小秀才的眼皮上。小秀才赶紧闭上眼睛，眼皮上凉凉的。
“喏，睁开吧。”龙仔说。
小秀才睁开眼睛吓了一跳，摆着书的地方冒出好多小人来，有的拇指那么高，有的板凳那么高，在书箱和桌子上跑来跑去，有的看见了龙仔，伸出手来跟龙仔打招呼。小秀才饶有兴致地伸出手来，把一个他手指那么高的小人拨到了，小人躺在桌子上，愤怒地骂他。
“这些都是书里的？”小秀才问。
“是啊。”龙仔说，“每本书都有。”
“他们怎么这么小呢？”
“因为他们都是新书里的。”龙仔说，“年头长了体型就跟着慢慢长大了。”
小秀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小秀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拽着龙仔的手，一边拉着他往屋里走一边说，“走，我们去看看先生最喜欢的那本书。”
先生整天拿着那本书不离手，今天睡觉前还坐在院子里的月光下看，把书落在了院子里。
“什么书呀？”龙仔问。
“聊斋志异。”小秀才撇撇嘴，先生不让他看《西游记》，自己倒是整天抱着《聊斋志异》不撒手。
“呀。”龙仔的眼睛瞪的圆圆的，“那本书里的人是个很厉害的人。”
“很厉害？”小秀才问，想不出书里很厉害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书天天把先生迷的神魂颠倒的，搞不好书里住着个长头发双眼皮晚上会吃人心肝的狐狸精呢。
小秀才想着想着就走到了院子里，《聊斋志异》放在竹板凳上，那人正坐在竹板凳上，手里摞着一摞山楂饼，忧郁地坐着吃山楂饼。
“你说书的年头长了体型就跟着长？”小秀才小声问龙仔。
龙仔点点头，说，“嗯。”
“那这书一定是前朝的古董了。”小秀才笃定地说。
5.
小秀才从先生的存货里翻出好多本书来带给龙仔，他见着了书里好多人，《文心雕龙》里住着个梳着大背头的先生，一看就很会批评人，《水浒传》里住着个光着头的先生，长得像个武功很高的江湖人士，脾气却很好。龙仔都认识他们。
那天小秀才找到本《金瓶梅》来，兴致勃勃地带来给龙仔看。龙仔说，住在《金瓶梅》里的人都很好色，我看看你先生的这本我认识不认识。
龙仔翻了翻，有点惊讶，“博儿？”
小秀才问，“你认识他呀？”
龙仔点点头，摸摸小秀才的眼睛。小秀才看见一个比龙仔年轻点的男孩坐在书上，小圆脸，大眼睛，皱着眉头，很像个“囧”字。龙仔问，“博儿，你以前不是住在《山海经》里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男孩说，“《山海经》里太挤了，有个蛇追了我好几十章咬我，我就搬出来了。”
“谁让你老撩拨人家。”龙仔说，“那你怎么搬到《金瓶梅》里来了？”
小秀才跟着帮腔，“一定是因为他也很好色。”
“我才没有。”男孩捂着眼睛说，“我这本，是，是删减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