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翌

谈谈情，做做爱。 

感谢埃文斯坦和@埃文斯坦 。 

上篇

——————

Chris站在Sebastian面前，紧张地等待Sebastian的答案。他看见Sebastian的眉头微微蹙起，突然惊慌失措了起来，好像他猛然间才反应过来，原来Sebatian还拥有一种选择的权利叫做“No”。直到Sebastian微微侧过了脸，轻轻地咬住了Chris放在他嘴唇上的指尖，绿色的眼睛淌出些调皮的笑意，Chris才终于放下心来。

Sebastian说，“我以为我会错了意。或者你永远也不会说。”

Sebastian很白，白的要命。当Chris压在他的身上追逐着Sebastian嘴角溢出来的那抹微笑时，他俯下身下，Sebastian笑着，Chris都能看出他眼部肌肤上那些细细的纹路，他忍不住伸出舌尖描摹着那些纹路的走向，他的皮肤太薄，Chris都怕一用力会把Sebastian甜美的笑容舔破。

Sebastian的眼睛里有星星。当Chris扶着他在他的男性器官上坐下来，Sebastian发出一声微小的呻吟。一滴滚烫的汗水顺着Sebastian圆润的下巴滴下来，砸在Chris的胸上。Sebastian在他的腰上摇摆起来，他睁开眼睛看着他，让Chris觉得黑暗的房间里只有那双眼睛是明亮的。绿色的，甜美的，漂亮的，像Sebastian告诉过他的天狼星。

大约凌晨五点的时候，Chris按掉了枕头下震动的手机闹钟，傻乎乎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他俯下身来，亲了亲Sebastian的嘴唇，坐直身子，对着空气挠了挠了头，傻兮兮地笑了。Chris蹑手蹑脚地从地上捡起衣服，向门口走去。

“Chris。”Sebastian在他的背后叫他。Chris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着他。

Sebastian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我以为我会错意了。或者你永远也不会说。

后来，Chris常常想起Sebastian说过的这句话，便忍不住庆幸自己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在了Sebastian的面前。他不再思考自己是不是像爱着一个女人一样爱着他，也不再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划入了Gay的范畴，因为Sebastian不是任何一个女人，也不是任何一个男人，Sebastian就是Sebastian。他刚刚好遇见了他，他们就是楔子的两端，刚刚好契合而已。

Chris想，Sebastian一定有魔力。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在好莱坞遇过自己相见的人，做过自己想做的事，有过自己想要体验的那种荒诞不羁的青春，终于觉得应该到了安定平稳的年纪，却莫名地被Sebastian又再度变回了一个少年。他们像高中时代那样把对方的名字在手机中设为第一位，为躲开狗仔的眼皮子手牵着手跑几条街区，在新闻发布会上传小纸条。

拍摄结束后，《美国队长2》的宣传和采访便渐渐多了起来。Chris的视线越过Scarlett那张漂亮的脸，停留在Sebastian衬衫遮住的那块若隐若现的小小咬痕，Sebastian向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个鬼脸，他便在几十台摄影机面前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直到Scarlett旁若无人地向后靠了靠，以免被两人热热烫烫的视线灼伤，精致的妆容毁于一旦。

新闻发布会结束的时候，Anthony和Samuel各自开车回去，Chris和Sebastian顺路载Scarlett回家。站在停车场门口等Sebastian开车过来时，Scarlett突然问Chris，“你们准备公开么？”

Chris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什……这么明显么？”

Scarlett斜瞟了他一眼说，“我以为你做的这么明显就是打算公开呢。”Chris便嘿嘿嘿嘿地傻笑了两声，笑声中一点忧虑也没有，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荣光。

但是Chris和Sebastian却始终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没有讨论过要不要公开，会不会被偷拍，亦没有讨论过公开或被偷拍后应该怎么办，就好像这些都不是问题似的。Chris对于恋情一直很低调，但Sebastian却难得地选择了缄默。Chris想，这也许多半是为了Chris。

Sebastian一向是个非典型好莱坞演员，他爱了就是爱了，他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私生活，却也不在意分享自己的快乐。抛开明星的光环，他们其实是两个既胆小又勇敢的普通人。好吧，也许他们比普通人要勇敢那么一点点，但既然他们决心要一起试试看，Chris便决定Sebastian是最重要的。没有什么比Sebastian和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更重要。

他们原本都是喜欢女人的人。也许这是Sebastian的想法，就算有一天他们中谁反悔了，这也是留给Chris和他自己的一条后路。他们并没有真的变回一个少年，相信只要拉钩，公主和王子就会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冬天到来的时候，Chris搬进了Sebastian的家。这是Sebastian不为狗仔所知的郊区的老房子，劈出一条裂缝的木头窗台上堆着厚厚的积雪，屋里烧着2013年最新款的壁炉，噼里啪啦地燃着木条，烘的脸上暖烘烘的。Chris觉得Sebastian的家就跟Sebastian本人一样古怪地融合着新潮和老旧，又让人十分安心。漆成淡黄色的墙纸，通往阁楼的棕红色木头地板，脚踩在上面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书架上堆了很多大部头的星象书和艰涩难懂的科幻小说。

Chris搬进去的第一天，水龙头就坏了，像一个难以控制的精神病患一样高声尖叫着，普拉普拉地向四周呲水，在地板上汇聚起一片湖泊。Chris站在湖泊中央，躲避着直冲脸喷来的水柱，企图用手拧紧水龙头。Sebastian赤裸着脚踝在旁边笑着，催促着他。Chris整理的有模有样的胡子和头发被喷湿了，乱糟糟地耷拉下来，说，“我都要被喷死了，你也不知道找个东西帮我遮一遮。”

Sebastian光着脚从地板上跑过去，一会儿又跑回来，拎了一只塑料桶，套在Chris头上，笑着说，“现在遮住了。”

Chris把塑料桶从脑袋上拿下来，丢在一边，也不顾到处喷水的水龙头，气急败坏地把Sebastian压在地上。

他们都坐在积水里，Sebastian薄薄的T-shirt也被浸湿了，半透明状贴在Sebastian的胸前。Sebastian激凸着，于是T-shirt下呈现出一个可口的红色的小小突起。他刚演完冬兵，头发还有点长，湿漉漉的一缕搭在额头上。Sebastian用手把它别到耳后，轻笑着舔了舔自己湿润的嘴唇。

Chris觉得这一屋子的水像汽油一样被点燃了，他把他压进水里，用牙去撩贴在Sebastian身上的衬衫，直奔那颗引诱他的小红点，用牙齿磨蹭着，手顺着光滑的腰线直接伸进Sebastian的裤子里，直达目的地，握住灼人的分身，直到Sebastian发出难耐的呻吟。

Chris喜欢在Sebastian的床上醒来的感觉。

纽约的冬天气温很低，那个冬天他们都没有需要花费大段大段时间驻地的拍摄任务。他们常常看剧本看到凌晨，Chris正襟危坐地端着Sebastian的剧本，把所有裸戏和床戏都用荧光笔大字加粗标注出来，严肃地对Sebastian说，“我的身材比Gary Cole可好多了。”Sebastian瞥了他一眼，继续翻着手里的纸页，“Gary Cole已经60岁了，而且是喜剧演员。”

嫉妒和吃醋的游戏，没有人真的在意，但仍让人乐此不疲。

新年那天，Chris从床上坐起来，搭在被子上的剧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Chris看看睡在他旁边的“小男孩”，Sebastian缩在厚厚的被子里，只露出蓬松的头发和半截光洁的额头，腿压在Chris的腿上，整个人像个球一样裹在Chris身边，时不时蠕动一下，拱进旁边温暖的热源里。

Chris俯下身去，捏住Sebastian的鼻子，看着他睁开眼睛醒转过来，迷迷蒙蒙地望着他。Chris带着笑意跟他打招呼，“Hi，Sebby，早。今天该你弄早餐了。”

“嗷呜”，Sebastian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受到伤害的声音，用被子盖住了像鸟窝一样的脑袋，“今天没有工作，不要这么早叫我啊。”

Chris坚持着把他的被子扯下来，“快去弄。”

“你去。”

“不要，轮到你了。”

“你去嘛。”

没有工作的日子，他们能这样幼稚地在Sebastian那张大床上翻滚一整个早晨，互相打闹着，依次把对方压在身下。他们谁都不肯就做早餐这件事让步，于是解决的方案通常只有一个——Chris扒掉Sebastian的睡衣，用修长的手指和湿漉漉的吻把Sebastian弄醒，再用分身让他臣服在他身下，Sebastian颤抖着像小猫一样磨蹭着Chris，最后咬着嘴唇射在自己的腹部。

Chris捞起Sebastian不久前被脱掉的睡衣，擦掉Sebby肚子上那些黏糊糊的液体，把自己大大的套头衫套在Sebastian身上。Chris站起身去厨房煎香肠，一扭头看见Sebastian坐在那儿，穿着自己阔阔绰绰的套头衫，摇摇晃晃地闭着眼睛在床上犯困，便忍不住觉得，这样下去也挺好。

“张嘴。”Chris坐下来，床垫随着他的体重咯吱一声，明显地向下沉了沉。

Sebastian闭着眼睛，像小狗一样皱着鼻息，嗅着煎香肠的味道，蹭到Chris的身边，乖巧地大大张开了嘴，“啊——”

“啧。”Chris笑着发出了一个声音，从盘子里叉起一块香肠，丢进Sebastian的嘴里，看着他闭着眼睛满意地咀嚼着。

当Chris把最后一块香肠送进嘴里后，Sebastian终于甘愿睁开了眼睛。Sebastian的双眼皮很深厚，微微眯缝起来时，长长的眼睛便显露出诱惑的神态。但他此时却完全不同，他就那样眨了眨眼睛，绿色的眼睛诚恳地又有些害羞地盯着Chris，他声音很小，慢慢地说，“Chris，我爱你。”

他分明在电视上听他说过好多遍“I love Chris Evans”，但Chris觉得，没有一句比这个黏黏腻腻的早晨的这句更动听。他张大嘴，滑稽地竖着那只餐勺，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Sebastian，他甚至开始担心会有口水从他大张的嘴里流出来。

“别太感激我”，Sebastian说，“当然，除了我妈。如果你问我那个我妈和你同时掉进水里的蠢问题，不好意思，我救我妈。”

Chris想，Sebastian一定很爱他。Chris知道跟自己在一起有很多问题，他有社交焦虑症，又对很多未知事物无端的好奇，他很忙，他的身边总是有很多记者。他能想象到，如果有朝一日他们被媒体拍到，Sebastian会被贴上怎样的标签，“男同性恋”、“上位”、“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最糟糕的是，他一年365中有360天都在健身训练，Sebastian就只能陪着他吃水煮鸡胸肉，盐焗鸡胸肉，沙拉鸡胸肉……

然而Sebastian仍然留在他身边，那么，Sebastian一定很爱他。

3月份，气温渐渐回暖。《美国队长2》首映，Chris和Sebastian开始频繁地在全世界各地参加首映式和宣传活动，洛杉矶、伦敦、中国......大多数时候，他们在一起，以工作的名义呆在一起。即使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还会在新闻发布会上假装睡着，Sebastian便会惊恐万分地碰碰他，他享受着身边的人隐秘的关心，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睁开眼睛。

但也有些时候，比如在巴黎，Sebastian因为其他工作留在了美国。由于时差，他们偶尔会在吃饭的时候给对方打电话喊对方起床，每次Chris都觉得Scarlett的白眼都快翻到了地球的另一端，好像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Chris和Sebastian的秘密，只有这两个人不知好歹，留下了一路把柄和痕迹。

但他还是想念他。他想念他光滑的皮肤，想念他甜软的声音，想念他故意的惹他生气。

那大概就是“小别胜新婚”的意思吧。

当Chris背着背包、提着行李箱回到纽约那个足以被称为家的地方时，他发现自己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第一次敲响女朋友的家门一样惴惴不安。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亲爱的Chris，我今天去机场接妈妈。记得冰箱里有弄好的晚饭，还有我爱你。”

Chris微微笑了笑。房间里亮着灯，传来刀具在案板上工作的声音。啊，Sebastian已经回来了，Chris这样想着，深吸了一口气，从兜里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推开房门的一瞬间，Chris想逃跑，但脚下像涂了胶水，一步也迈不动。

他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前。那个女人听见了Chris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他。她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了，但保养的很好，头发利落地梳成了一条辫子，长着和Sebastian一模一样的一双绿色眼睛。他认得他，他曾经帮Sebastian在带给她的签名照上签过名。

“Chris Evans”，Sebastian的妈妈很镇定地说，全然不像她上一次见到他时激动的样子，她给他倒了一壶茶，像招待客人一样在这个Chris称之为家的地方招待着Chris，“我到早了，就自己过来了。Sebby正在从机场去酒店的路上，一会儿我还要回酒店去。我看见Sebby给你留了晚餐，就帮你热了热。”

Chris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傻乎乎地坐在那儿，感觉自己此时是这世界上最傻的男人。

Sebastian的妈妈把意大利面从烤箱中端了出来，放在Chris的面前，塞给了Chris一只叉子。Chris机械化地挑起一根面条来，往嘴里填着。Sebastian的妈妈在Chris对面坐了下来，“谢谢你照顾Sebastian。他小的时候，我把他从罗马尼亚带到美国来，那个时候同性恋在罗马尼亚都还要被判刑呢，不像现在自由开放了那么多。Sebastian这孩子还在欺骗我呢，他说他现在跟一个姑娘在一起呢。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你们都是好孩子，知道怎样才是对彼此最好。”

Chris嘴里的那根面条哽在了那儿，他咬断了它，于是它掉落了下来，落在那堆面的最顶上。

“好了，我该回去了。”Sebastian的妈妈说。

Chris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把她送出了门。最后，Sebastian的妈妈说，“我特别喜欢你演的美国队长。”

Sebastian的妈妈离开了。有那么几分钟，Chris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后来他反应过来，他的面前都是Sebastian的脸。他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圈，然后盯着厨房水槽便边的墙纸发呆。那里的墙纸有些发黄了，它剥落了，翻出一个角来。Chris走过去，用手按住那个角，但他把手放开的时候，墙纸又重新落了下来。

Chris穿上外套，走出了房间。他轻轻地把门拉上。

他什么也没带走，他的睡衣，他的牙刷，他的剧本，都仍然依旧以它所在的样子摆放在那里。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把它们带走，不应该用这样的方法决定是否离开，但好像还有什么时候没做完。

Chris抽了支烟，他想，他没回家总要告知Sebastian一声，于是在Sebastian贴在门上的纸条写上，“我走了”，署名，离开了。

踏出那个小院子的时候，Chris才觉得，他其实真的不是美国队长，也没什么超能力。他突然开始理解那些被他以爱情的名义伤害过的女孩。他想要给他最好的，但甚至不知道怎样才是对Sebastian最好的。他其实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普通人，然后爱上了另外一个很普通的普通人。

很爱。特别爱。

真的。决不说谎。

———

我保证，我也不知道我能保证个啥，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