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翌

下一发应该可以完结了嗯。谈恋爱谈恋爱~哦耶耶欧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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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么，先进来坐一会儿吧。”Bucky这样说。

出乎意料的，Bucky既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露出喜悦的神色。他仿佛刚刚只是听见Steve告诉他“Buck昨晚腹泻”一样把Steve安置在了客厅那张扶手椅上。然后Bucky离开了，去帮Steve倒茶，而这让Steve非常忐忑。他像沙发上有针尖一般坐立难安地坐了一会儿，直到他思怵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走过去帮帮Bucky的忙。

Steve站了起来，沙发扶手上的那本硬皮书掉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Steve把书捡了起来，摊开的书页间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正方形大小，是那种拍摄了很多年的拍立得快照。Bucky和四五个男孩穿着海军陆战队的作战服站在照片里，互相把肩膀搭在对方的身上，脸上的笑容没有一点忧愁。

“抱歉。”Steve听见Bucky走了回来，他慌忙地把照片夹回硬皮书里，把硬皮书放回了沙发的扶手上，解释道，“我一不小心把它撞掉了。”

“没关系。”Bucky说，他弯下腰把一只冒着热气的茶壶和茶杯从托盘上放到Steve旁边的圆桌上，然后他坐到了另一只扶手椅上，一只黄色的大狸猫围着他的腿喵呜喵呜地转了两圈，跳到了Bucky的腿上，而Bucky并没有把它撵下去，“这是我派驻伊拉克前照的。这些人是我的小队里的同伴。他们都没能从伊拉克回来。”

Bucky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我想这些你应该都知道了，既然你是我的心理评估师。”

Steve愣了一下，他的脊背挺的很直，拳头捏的很紧，但他没打算为自己辩护什么。

“白宫已经给我换过很多任心理治疗师了，总不能让和平奖章的获得者每一次在镜头里都看上去像街边的流浪汉一样吧。如果你看过我所有的档案的话，我想心理中心大概已经在我身上尝试过几十种治疗方法了。我最早的一任治疗师是Bruce，他总是跟我说，那些事情确实发生了，但那不是我的错。还有我的上一任治疗师，Sharon，那真是个彪悍的女人，她会不停地对施压，让我回忆在伊拉克发生了什么，我想这大概是一种脱敏的方法。我还参加过各种各样的分享会，大家坐在一起，手握着手，分享自己的经历。”Bucky笑了起来，他的手摸在狸猫的脊背上，狸猫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所以你刚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大概你们发现了什么新的治疗方法。”

“我不是......”Steve说。

“我知道你不是治疗师。如果你是治疗师的话，你大概就不会对我说，你喜欢我。我想，你应该只是负责告诉白宫那些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的人，Bucky Barnes是不是好了。”Bucky说，Steve和他一起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Bucky继续说，“Rogers医生，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我可以问么？”

Steve看着他，他感到自己的嗓子一阵一阵的发干。“可以。”Steve回答道。

Bucky的眼睛越过了Steve，停留在对面的墙上，现在他露出了非常茫然的神态，而Steve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为什么每一任治疗师都想要我想起在伊拉克发生了什么呢？”Bucky歪着脑袋思索了一阵，然后他继续说，“但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不是专业的心理治疗师，Barnes先生，我只是评估师。”Steve说，“但是从心理学的基础理论来看，你的痛苦是身体对于创伤的应激反应，只有接纳创伤本身，创伤才能够开始愈合。”

“我常常想，如果我从被关进地牢的时候就失去记忆了该多好。我只记得我们一起被关在地牢里，然后我逃出来了，我逃出来的时候他们并不在那里。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真相，我可能到死都在猜测他们是死了，还是像我一样逃出来了，过着普通人的生活。”Bucky说，狸猫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而他没有阻拦它，“如果让你选择保留希望和知道真相，你会选择什么？照片里的那些人，我很喜欢他们，但是我一点都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

“Rogers先生，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么？那你能像我保证么，你能向我保证，一直到我死的那天，你都不会该死的死了么？”Bucky说，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好像并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如果你不能保证，把我留在这里但是知道我每天都很痛苦，和让我去阿拉斯加，我有可能很痛苦也有可能很快乐，Rogers先生，你会选什么呢？”

Steve没有说话，他仿佛此刻正在很认真的思考。

Bucky叹了口气，“Steve，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呢？”

2.

Steve坐在办公桌前，办公室的灯已经灭了，他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橘黄色的灯光落在桌子上像小山一样的档案上，贴在档案上的分类便签纸在灯光下反射着不同的颜色。Steve用两只手拧着手里的钢笔，看着桌子上的档案发呆。

“这么晚还不下班，想什么呢？”Natasha走过来，一巴掌拍在Steve的肩膀上。

“我在想，Barnes先生搬去阿拉斯加以后，他的猫怎么办。”Steve坐直了一些，他从文件的底部抽出几本档案盖在他最上方的报告上，Steve并不打算让Natasha看见他正在研究些什么。

“放心吧，总有些受过心理创伤的家伙会被安排到流浪动物权益中心照顾那些猫猫狗狗。过几天好像有个叫做Loki的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会被送过去接替Bucky的位置。”Natasha说，“你管的可真够宽的，你有这功夫赶紧整理整理Bucky的报告好不好，上头急着要呢。”

Steve想了想，问Natasha，“Natasha，其实白宫早就想送他去阿拉斯加了吧。”

“也许吧。白宫可能更想让他呆在媒体看不见的地方吧，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这可能比他的PTSD是不是好了更重要吧。是我们这些治疗师和评估师太不识趣了。”Natasha耸了耸肩，然后她抬起头来，嫖了一眼Steve，“Steve，你很关心他么？”

Steve没说话，他反反复复地把小山里的档案拿上来，又放下去。

Natasha叹了口气，“Steve，你喜欢他什么呢？”

“Barnes先生”，Steve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3.

“喵呜。”

Steve“啪嗒”一声打开房间的灯，一只小小的黑色的身影磨蹭到他身边，蹭着他的裤脚。Steve拎着小家伙的后颈，把它抱紧了怀里，踩着拖鞋向房间里走去，查看放在角落里的水盆和饭盆，“Buck，你是渴了么？”

水盆是满的，饭盆已经半空了。Steve向Buck的饭盆里倒进了一些猫粮。他搓了搓它的脑袋，Buck走到饭盆旁发出了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Steve在他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望着把脑袋杵进饭盆里的Buck开始发呆。

你能向我保证，一直到我死的那天，你都不会该死的死了么？

如果你不能保证，把我留在这里但是知道我每天都很痛苦，和让我去阿拉斯加，我有可能很痛苦也有可能很快乐，Rogers先生，你会选什么呢？

我为什么会喜欢Barnes先生呢？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呢？

Buck跳到了Steve的腿上。Steve吓了一跳，怔怔地低下头来看着它，Buck喵呜了一声，在Steve腿上转了两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开始抬起前腿舔舐用绷带包住的地方。那是Bucky帮Buck包扎的地方。

Steve笑了，他摸着Buck的脑袋想，你也开始想念他了是么？

4.

Steve赶到权益中心的时候Bucky正在和权益中心的女人们告别，女人们的表情都很沮丧，她们依次跟Bucky拥抱，嘱咐他记得打电话或写信，或在他的大背包里塞进各种各样的纪念品。Steve小心地不去看这个尴尬的场面，但他不敢肯定Grace是不是向Bucky的夹克兜里塞进了一套Tom Ford的唇膏。

“女士们，我给你们带了早餐。”Steve清了清嗓子，说，他的声音与往日并没有太大变化，他打开手里的纸袋，把包裹好的食物依次递到女人们手里，“Jenny，Teresa，今天蔬菜鸡蛋三明治卖完了，我给你买了鲔鱼三明治，Lucy，Grace......Bucky。”

“Bucky。”Steve念到。

Bucky接过Steve手中的纸包，仍然是便当盒的大小。Bucky没有打开它，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他看着Steve，微微笑着，Steve第一次觉得这笑容有点害羞，“Steve，我收到心理中心的评估报告了，恐怕我得谢谢你。”

“没关系，Barnes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Steve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希望你在阿拉斯加能一直很快乐。”

“那么我们有机会下次见。”Bucky说，他伸出了手。

Steve伸出手跟Bucky握在一起，他没有松开他，Steve拉住了Bucky，把他拉进了怀里，重重地拍了两下。然后Steve松开了他，Steve说，“Barnes先生，下次见。”

5.

Bucky坐在离权益中心不远的巴士停靠站，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去往机场的大巴大约还有20分钟左右到停靠站。雪还在下着，沾的Bucky头发上都是一层湿漉漉的雪水，Bucky带上了他的棒球帽，把掉出来的前发都塞进来帽檐里。有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地从他身边经过，不经意看了他几眼，Bucky把帽檐压的更低了一些。年轻人们走了过去，没有人认出他。

雪真大呀。Bucky想，伸出手去接天上飘下来的雪花。他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阿拉斯加了，他想象着那里大片大片覆盖着白色积雪的森林，森林里的小木屋，除了偶尔下山觅食的动物几乎空无一人。Bucky想象着那里空旷的原野，有一个人站在原野上——

Bucky停了下来，他嘟囔了句什么，紧了紧衣服，从背包里拿出那只纸袋。Bucky拆开纸袋，如他想象的一样，那里是Steve通常送来的那只饭盒。只是——只是饭盒上多了一张卡片。

Bucky把贴在纸盒上的卡片取了下来，那是一张Steve的照片，上面用标记笔写着大大的“For Bucky”，一向严肃认真的Steve Rogers在照片笑的就像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

笨蛋，Bucky用手撑住了额头，在心里说。

“滴滴。”一声车喇叭的声音在Bucky面前响起，Bucky抬起头去看，Steve的车停在他的面前，Steve正从车窗里笑着看着他，晃了晃手里的机票，“嘿，Barnes先生，好巧，我也要去阿拉斯加，说不定我们是一班飞机呢，我送你一程吧。”

Steve的夹克衫向外鼓了几下，一个黑色的小脑袋从夹克衫里挤了出来，对着Bucky喵喵地叫着。

笨蛋。Bucky把脸侧向一边，笑了。然后Bucky重新看向了Steve的方向，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