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翌

藕饼,地笼
盾冬,双豹,method,EA,thominho
刘孔,獒龙。

「Method」十七号监狱 - 架空/第九章-第十章

远离人世的绝境相爱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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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宰夏没让英佑留在自己这里过夜,他跟门口的狱警打了个招呼,狱警就把英佑带回去了。在他们离开宰夏的房间之前,狱警甚至跟宰夏碰了碰拳头。这似乎是一种怪异的生态,英佑本以为十七号监狱是一个非黑即白的地方,但他现在渐渐意识到在这里黑白之间的界限非常模糊。至少对宰夏来说,他在这个灰色地带自由流窜,似乎如鱼得水。


英佑回到自己的监房时就没那么多心思琢磨宰夏和十七号监狱了。他懊恼地发现,自己就像一条落水狗,浑身上下被汗液和体液弄得潮湿黏腻,最糟糕的是,现在已经不是能去洗澡的时间了。


他想起他回到监房的时候,由于一直手腕被绷带固定着,狱警只能把他跟自己铐在一起,英佑希望他没有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七武还没有睡着,听见门开了,一股脑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你回来了。”七武说,他看见了英佑被固定的胳膊,“你的手怎么了?”


“手腕脱臼了。”英佑简单回答,他不想跟七武解释太多,以免引起七武对话的兴致。他没有想过他在十七号监狱会有一些诸如此类的诉求,但是现在他想要求一点独处的时间,好把他乱糟糟的大脑整理清楚。


好在七武并没有爬起来,英佑走到不锈钢马桶和水池旁边。他非常想回头看看七武是不是正在看着他,但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不自然了。英佑强迫自己忘记身后的七武,他单手给自己拧了块湿毛巾,开始给自己擦洗。


他自己的体液在大腿上结成了一层薄膜。英佑用毛巾去擦它,但那凉嗖嗖的毛巾碰到英佑的大腿上时,他颤抖了起来。他觉得他的皮肤从毛巾落下的那个地方开始发烫,就像——就像宰夏的手落在他的皮肤上一样。他的欲望微微地抬起了头,英佑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他握了一下自己微勃的下身。


英佑并不打算做更过分的事情,但他庆幸现在已经过了十七号监狱的熄灯时间。除了从门上那个方尺的小窗内透过的走廊的灯光,他一个人站在黑暗中,在黑暗中默默地变红,七武并看不见他。


英佑握着自己,克制着自己,他轻轻地喘息着。他想起了宰夏,在某一个瞬间他是真的以为宰夏打算在那里进入他,但最终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一片狼藉,而宰夏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弄脏。


他不明白宰夏的意思。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他觉得宰夏对他的态度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在今晚之前宰夏似乎对他丝毫不感兴趣,他视英佑如无物。但是今晚他似乎被允许进入了一点宰夏的世界。这种态度上的变化让英佑不知道是喜是忧。


“七武。”英佑在黑暗中喊了一声。


“嗯?”七武答应道。


英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他犹豫了一下,但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宰夏做过什么人的主人吗?”


七武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听上去很紧张,“是宰夏弄断了你的手腕吗?”


“不,不。当然不是。”英佑解释道,“我只是好奇。”


“啊——”七武发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声音,就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该对宰夏好奇似的。


“很难定义,但我想宰夏应该没有做过某个人固定的主人。”七武说,“以前也有人想要爬上过宰夏的床。但都不会太持久,宰夏不是那种会公开拒绝别人的人,只是——只是时间长了,大家就会发现破绽。”


破绽——英佑想起宰夏对他说,你的演技太差了,大家会发现破绽。


“宰夏似乎并不想拥有某个人。他是个自控力很强的人,并不需要靠性来排解寂寞。不过——”七武发出了一个笑声,“不过很多人说,宰夏可能只是不能勃起而已。”


英佑皱了皱眉,他回忆起了宰夏在他口腔里的硬度,他硬的惊人也烫的惊人,他的器官就像一只潜伏在草丛中的虎,无论它是否决定攻击,它的威胁都很难让人忽略。但是英佑并不想以自己的个人经历为宰夏证明什么,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真难得。”七武笑了起来,“你难得对宰夏有这么多问题。我以为你们是单纯的那种关系。”


七武的笑声让英佑瘪了瘪嘴。英佑看不到,但他能想象七武在黑暗中暧昧地眨了眨眼。


英佑胡乱在自己的大腿上擦了几把。他没有清理毛巾,直接把毛巾丢进了自己的脸盆里。英佑回到了他的床上,他在床上重重地躺了下来,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


英佑在打算翻个身换个姿势的时候意识到他的胳膊并不能很好地翻动,被宰夏赶走的那些糟糕记忆又回来了。他记起了载虎的手,还有载虎的威胁。英佑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他试图让自己不要太矫情,不要过于陷入糟糕回忆的循环之中,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从迷茫滑入恐惧之中,他无法控制。


“为什么载虎想要挑战宰夏?”英佑问。


“这每天都会发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七武叹了口气,“奎南大哥也曾经想击败宰夏,不过宰夏没那么好对付,他弄碎过奎南大哥的下巴。呃,奎南大哥的下巴上现在还有那道伤疤。”


“奎南?我以为他们关系还不错。”英佑吃惊地问,他曾经看见奎南和宰夏在食堂相遇,他们互相点头向对方示意,就像在散步的路上相遇互问早安。


“这里可是十七号监狱。”七武仿佛被英佑搞得有点疲惫了,“英佑,这里的人永远都出不去了,你,我,所有人,我们都永远不可能离开十七号监狱了。两年、三年、十年......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了,每天毫无希望地活着。要是连这点乐子都没有,时间也未必太难熬了。”


乐子?什么是乐子?我们算是乐子吗?七武算是奎南的乐子吗?英佑肚子里有一大堆问题。


但他大约明白了载虎为何会选择他下手,载虎认为英佑代表着宰夏的一条界限。他正在试探,他想知道宰夏的界限在哪里,在他扩展属于自己的势力时,他想知道他可以越界多少。


英佑重新躺平在床上,他的脸面对着天花板。他意识到至少从某个层面来说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不可能离开十七号监狱,宰夏是这样,载虎是这样,他也是。所以他们才需要在这里厮杀出自己的地盘来,就像聚集在同一片草原上的猛兽想要划分出自己的势力范围。这个想法让英佑的心掉了下来,他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那里似乎出现了宰夏的脸。


愤怒不能帮你适应这里。


英佑垂下了眼睛,他问七武,“七武,你相信我们还能出去吗?”


“可能吧。”七武说,他听上去已经很困了。


“如果出去了,你想做什么?”


七武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去找恩惠,我要跟她求婚。”


恩惠是七武的女朋友,英佑听七武提起过。那英佑自己呢?他会去找英熙吗?他当然应该去找英熙,英熙就是他在十七号监狱活下去的全部指望。


英佑一边想着,他的手一边向枕头下探去,他摸到了那把被塑料袋包起来的刀片。英佑摇了摇头,他的手略过了那只刀片。然后他碰到了枕头下压着的那本红色封皮的日本小说,英佑把它抽了出来,抱在了怀里。


10.

起床警报惊醒了英佑,大概是昨天太累了,被关进十七号监狱以后英佑第一次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从床上坐起来的那一瞬间想起了自己脱臼的手腕,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狱医的活做的不错,那种尖锐的痛感变成了一种钝痛。他仍然觉得不太舒服,但是只要不过于关注,他可以试着忽略它。这里的打架斗殴太多了,英佑想,也许因此医生很熟练。


七武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了一种被吵醒的呻吟声。这个声音让英佑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他拎起自己脸盆里的那条毛巾藏了起来,他可不打算让七武闻到任何一点值得怀疑的味道。


一整个早晨七武都试图从他嘴里盘问出谁把他的手腕弄断了,但是英佑敷衍了过去,他不想节外生枝。好在吃早饭的时候,七武的注意力被转移走了。


那时英佑正试图把不锈钢碗里的最后一点稀饭用勺子刮出来——他太饿了,在一旁喋喋不休的七武突然“啊”地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英佑吃惊地回头望向他。


“信啊,信啊。”七武兴奋地说。


“什么信啊?”英佑顺着七武看着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狱警走进了食堂,他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打信封。他的出现引发了食堂中一阵小小的骚乱,不少人站起来张望。有的犯人们用勺子敲起了餐盘,还有一些人吹起了口哨——反正在十七号监狱里,也不会有人因遵守秩序而得到奖励。


“就是信嘛。”七武不耐烦地推了推他,英佑笑了一下,他意识到七武的全部心思都扑在那堆信封上了。


“朴有智,金大哲……”狱警开始依次念信封上的名字,被念到名字的犯人无一例外兴奋地跑上去领回自己的信件,然后带回到自己的桌子上,在一群人羡慕的围观中把信拆开,就像个监牢里的节日一样。


大部分信都是从家人那里来的,有一个光头大哥甚至收到了老婆寄来的一叠三级片杂志,他抽出了一本给其他人传阅,引得了一片兴奋的欢呼声。


七武在狱警念名字的全程都期待地望着前方,但狱警很快就把手里的名单念完了。七武的表情从期待变成了一种完全跌入谷底的失落。他叹了口气,低下头开始用勺子拨弄自己碗里的汤。


英佑也有点失望,但是跟七武的情绪起伏比他的反应就有点太不值得一提了。他当然一开始也有点期待也许那里会有英熙的信,但他能想到英熙现在可能刚到寄养的父母家,她可能还不知道他的地址。


“你在等谁的信?”英佑好奇地问。


“恩惠,上次她打电话的时候说她会给我寄一封信,她说有重要的事情在信里告诉我。”七武说,他都快把汤里漂浮的那块萝卜戳碎了,他很别扭地对着英佑笑了笑,然后为他的女朋友开脱,“恩惠可能最近工作比较忙。”


英佑有点惊讶,他当然知道七武不是一个真的同性恋,他屈身于奎南只是想要让在十七号监狱活着这件事变的简单一点。但他没想到七武对生活的全部期待来源于一段遥不可及的爱情。


“是啊。”英佑说,“听说最近国内经济的形式有好一点。”


英佑在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熟悉但令人讨厌。他抬起头,看见了那股味道的始作俑者。载虎从他桌子旁边走了过去,他端着吃完的餐盘往餐车走去,打算把餐盘交给站在那儿的狱警。


始料未及的,在载虎路过的一张桌子旁边,另一个人也站了起来,他端着餐盘跟载虎撞在了一起,盘子的残羹剩饭全部洒在了载虎的衣服上,载虎的眼皮难以控制地跳了一下。


是宰夏。


“我还在想,是谁的眼睛这么瞎。如果是你倒也一点不觉得奇怪了。”宰夏慢条斯理地说,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力量,半个食堂都能听见,“毕竟你的眼睛瞎到,连打狗要看主人这样的道理都不懂。”


英佑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是为了他吗?


载虎的眼皮又开始抽搐了,但他没说话。


宰夏和载虎的冲突让整个食堂里的人都紧张了起来,宰夏很少公开与别人发生冲突,但通常宰夏发火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太好的信号。守在门口的狱警也走了过来,他一只手握在腰间的电棍上,另一手插在宰夏和载虎之间试图把两人分开。


“怎么了,李宰夏?”狱警警告他说,“不要找麻烦。”


“没什么。”宰夏笑了笑,那笑容绝对不能称之为友善,他拍了拍狱警的肩,“政民啊,最近咱们这里不是在搞什么互敬互爱的宣传吗?载虎他啊,他跑来跟我说,他想帮英佑承担他那份在纸盒厂的工作量哇。多好的人呢。感动地我一不小心,手一滑,就把餐盘嚯到他身上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英佑身上,包括坐在他旁边的七武。


“是这样啊。”那狱警回答,宰夏对着他抬了一下眉毛,而他似乎接收到了这个信号。他拍了拍载虎的肩膀,“那个叫英佑的家伙手腕断了是吧?我听说了。真不错,高风亮节。”


载虎冷笑了一声,他没有再分辩什么,他对狱警说,“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啊,当然啦。”狱警说,他指了指地上的汤渍,“那就麻烦你一会儿把这里弄干净啦?”


载虎走开了。狱警推了推宰夏,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再闹事儿。


宰夏没再说什么。他重新回到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和他的同伴们坐在一起。旁边有人重新递过来一份餐盘,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重新开始吃饭。


食堂又开始响起了嘈杂的说话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看上去似乎宰夏已经确信他的行动起到了他想要的作用。


英佑看着宰夏的后背,宰夏的后背很稳定,没有一丝晃动。


只是从始至终,宰夏都没有看过英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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