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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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thod」十七号监狱 - 架空/第二十章 - 第二十一章

远离人世的绝境相爱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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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英佑被允许回到公共区域活动的那天,宰夏一直坐在床上看着英佑做各项准备工作。等英佑换好了衣服又穿好了鞋,宰夏从床边站了起来,走到了英佑身边。宰夏把手放在英佑的额头上检查他的热度,又把他的手腕抓起来细细检查恢复的情况。而在宰夏做这一切的时候,英佑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乖巧地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如果奎南他们找你的麻烦,就离他们远一点。”宰夏阴郁地说。


“知道了。”英佑回答道。


英佑的附和丝毫没有让宰夏的心情变得好一点,他皱着眉头,反复地打量着英佑,“你可真是个矮冬瓜。”


“哥你干嘛突然这样。”英佑假装抱怨道,他察觉出了对方的担忧,但他打算假装一无所知。


宰夏把他上下审视的眼光收了回来,他捏了捏英佑细细的手腕,如同下定决心般,对英佑说,“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一些打架的技巧。在你从我这里拿到及格分之前,你最好给我在十七号监狱里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准出上次的事情了。”


英佑瘪了瘪嘴,但他太想出去了,因此没有反驳宰夏。


英佑站在公共区域的入口时,意识到自己足有半月没有来过这里。他伸出自己的手腕来,现在他多少能够理解宰夏的不满,跟那些被晒成黄黑色的犯人相比,他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非常苍白,似乎能露出浅紫色的血管。英佑撸下了袖子,把自己的胳膊遮了起来。在这里,这种颜色的皮肤通常意味着软弱并容易侵犯。


英佑把脚迈进公共区域的阳光中。太阳真是个好东西,他在禁闭室和宰夏的监房关了半个多月,现在他浑身的细胞都舒坦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对着太阳抬起头来,让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太舒服了,太舒服了——然后他意识到他无人能够分享,没有七武,他第一次自己一个人来到公共区域。


这个想法让英佑有点沮丧。他环视了一圈公共区域,他看见几个人在看着他窃窃私语,他不想知道半个月的时间能不能让他们在羞辱他的语言上有所长进。于是他往更远的地方走去,想避开公共区域上的人群。


英佑停住了,他在靠近铁丝网的地方看见了昌旭。昌旭的脑袋仍然包着纱布,他一个人坐着,并没有坐进某一个势力范围中。昌旭也看见了英佑,但迅速把视线挪开了。英佑想,这还不错,他不是唯一一个在这场混乱中学到教训的人。


英佑并没有看昌旭太久,原因是他环视公共区域的时候,看见奎南和他的小弟们正坐在一起聊天。看见奎南让他生出一种天然的反胃感,尤其他在离奎南不远的地方看见了载虎。昌旭和载虎没有交谈,但他们的距离比一般十七号监狱里的两股势力坐的近的多。他们是结成了联盟吗?


英佑记起了宰夏的话,他打算在自己真的吐出来之前离开。但奎南也看见了他,奎南对身边的一个小弟说了两句什么,那小弟向英佑走了过来。


“奎南哥有几句话要对你说。”那小弟对英佑说。


英佑有点犹豫自己应该不应该过去,但他想断然拒绝应该比假意逢迎更容易触怒奎南。于是他还是走了过去,他在奎南的对面一定距离的位置站住了,直视着奎南。


“你就是崔英佑?”奎南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英佑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


“怪不得李宰夏会喜欢你。的确长的很漂亮。如果哪天李宰夏玩腻你了,你可以来找我。”奎南玩味地说,“毕竟现在七武不在了。”


奎南说话的腔调和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让英佑再次想要呕吐,他反复想着宰夏的话,好让自己别闹出什么乱子。


“你知道,宰夏用不错的价格换了七武的命。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两清了。但是我听说七武是用你给他的东西自杀的,所以我想,至少从私人层面上,你欠我一个道歉。”奎南说,他用手撑着下巴对着英佑点了点头,“你看,你把属于我的某个东西弄死了,在这里对我磕个头怎么样?”


英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忍不住了。


“七武不是属于你的某个东西。”英佑说。


奎南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


英佑还想开口,但有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他被迫向奎南低下了头。他想把头抬起来,但那人的手非常有力量。


“对不起,奎南大哥。这孩子好久没出来,脑子闷坏了。”一个愉快的声音从英佑身后响起,英佑回头看向他的身后,是金大哲,一直跟在宰夏身边的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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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是太有眼力见了。”金大哲说,对英佑的责备之情溢于言表,“你知道宰夏哥为了摆平你的事情送了奎南十盒英国雪茄吗?你真应该感到耻辱,为宰夏哥想想,别再招惹他们了。”


“我没招惹他们。”英佑反驳道,“该耻辱的是你,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只值十盒雪茄。”


“乖乖。你以为这里是乐天百货吗?在这儿一盒英国雪茄的价格能在外面买一辆摩托车!”金大哲说,“你可真是个败家娘们。你让他们说两句怎么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下次逮到他们的人落单的时候抓过来说回来不就好了?”


英佑反唇相讥,“趁他们的人落单的时候?你真是英雄好汉。”


“怎么了?能打赢不就行了?”金大哲说,他瞪着英佑,仿佛完全无法理解英佑的思维。


“那你还不赶紧找你的同伙去?省的落单?”英佑没好气地说,他不想跟金大哲对话了,快速地向前走去。


“你以为是我愿意跟着你的吗?还不是宰夏大哥让我看着你。”金大哲嚷嚷道。


英佑扭过头瞪着金大哲。金大哲的话让他仿佛被口水呛到了一般,他的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英佑叹了口气,他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他知道金大哲说的并不是全无道理。他在宰夏的监房里呆了太多天,都快忘了这里是十七号监狱。但宰夏的保护伞不会永远罩在他身上,这取决于宰夏,不取决于他。英佑没有说话,他们走到了铁丝网旁边,他开始望着铁丝网的外面发呆。


金大哲见英佑不再说话,以为自己惹怒了英佑,便又重新跟英佑搭话,“我听说你在禁闭室呆了8个小时?”


英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可以啊,兄弟!那个破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呆。”金大哲突然兴奋起来,他拍了拍英佑的肩膀,“你把昌旭那王八蛋揍的可真是够呛,宰夏哥还把那家伙驱逐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爽翻了,早就瞧那家伙不顺眼了——”


金大哲后面的话没有进入英佑的脑子里。是宰夏把昌旭驱逐的吗?怪不得昌旭一个人坐着。这次宰夏又用什么东西跟奎南做了交换?英佑不安地想。


英佑抬起头看了看金大哲,他正唾沫横飞地兴奋地跟英佑讲着宰夏的丰功伟绩。英佑开始试着了解金大哲,这人看上去二十八九岁的光景,理着短短的圆寸,说话时却少年感十足。他是宰夏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他很崇拜宰夏,宰夏也很信任他。他也许跟了宰夏很多年,但无论如何,他应该很了解宰夏......


英佑打断了金大哲,“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金大哲聊兴正酣,被英佑打断后他露出了意犹未尽的表情,看着英佑,“什么问题?”


英佑犹豫了一下,然后他问道,“宰夏是怎么来十七号监狱的?”


21.

“宰夏哥没有告诉过你?”金大哲惊讶地说,他并没有等待英佑的回答,金大哲如同想通了一般点了点头,“也对,宰夏哥应该不是很愿意提起。”


“所以,这是什么秘密吗?”英佑问。


这个话题显然让金大哲从兴奋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他摇了摇头,“不算是什么秘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你总能从什么地方打听到。”


“那你能告诉我吗?”英佑问。


金大哲看了看英佑,“你为什么想知道?”


“我……”英佑吞吞吐吐地说,“我就是想知道。”


金大哲怀疑地看向英佑。


英佑吞了一口吐沫,“我想更了解他一点。”


金大哲耸了耸肩,他看上去似乎被说服了,或者他不打算深究背后的原因了。


“你知道宰夏哥有个女儿吗?”金大哲说。


“我知道,”英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难以启齿,“她去世了。”


“嗯。”金大哲叹了口气,“是宰夏哥第一段婚姻留下的孩子,那孩子的妈妈离婚后去了美国,但是把女儿留给了宰夏哥抚养。那孩子一直跟着宰夏哥长大,被宰夏哥像掌上明珠一样养大。听说是又聪明又漂亮的孩子,眼睛大的跟天上的星星似的,上幼儿园就会背九九乘法表,我到现在都不会背呢。”


金大哲停顿了一下,他向后倚去,倚在钢丝网上,发出了一个哐当声,而这个声音让英佑屏住了呼吸。


“宰夏哥那时候是三青社最受器重的副社长,三青社你知道吧?听说宰夏哥和社长是过命的交情。三青社副社长的千金本来应该是在百般呵护下长大。但那一年偏偏出了个跟三青社借高利贷的愣头青,被收债的人逼得紧了,竟然骗了几个小混混跟他一起去那孩子的学校绑了那孩子。”


“宰夏哥交了赎金却找不回孩子,带着人在首尔找了三天。”


“三天。差点没把首尔掘地三尺。”


“翻遍了整个首尔,最后竟然是在愣头青家里楼下的垃圾桶找到了那孩子。从垃圾桶里抱出来的时候,那孩子就已经没有呼吸了,还穿着过生日时宰夏哥买给她的小裙子,脸都已经青了。后来那愣头青说,他嫌那孩子睡觉的时候吵,就用被子捂着她,谁知道一不小心就捂死了。”


“宰夏哥当时什么也没说,抱着孩子的尸首就回去了。三青社的社长吩咐我们,人死不能复生,把愣头青偷偷做掉就这事算完了。谁知道在那孩子下葬后的三天后,宰夏哥灭了那愣头青家的门,连着那几个一起绑了孩子的小混混一起杀了。警察赶到的时候,宰夏哥浑身是血拿着把刀坐在椅子上,椅子下面躺着三三四四的全是尸体。”


“这是怎么捞都捞不出来的大罪,更何况又被抓了现行。送了多少钱,托了多少人,才没有判死刑,就送到这里来了。不过我总觉得,宰夏哥像是自己就想往这里来。”金大哲说,他抓了抓头,似乎是不知道怎么给这段话做一个结束。


英佑安静地看着金大哲,他现在开始明白宰夏对他所说的那些话,无论是什么样的愿望,死去的人都实现不了了。只有活人才会承担,你必须学会承担着痛苦活下去,你必须学会与它共存。因为你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活着,同时也是为了死去和活着的人活着。


对英佑如此,对宰夏也是如此。尽管对宰夏来说,这活着可能再也没有什么希望了。


“那孩子死掉的时候只有5、6岁。”金大哲说,“如果现在活着,也有15、16了。”


15、16岁,跟英熙一个年纪。英佑想,他没发觉他一直抓着面前的钢丝网。他的手上全是汗,钢丝网的铁锈粘在了他的手上。


他能想象宰夏沿着首尔寻找女儿时的样子,还是社团大哥的宰夏穿着风衣带着手套,带着他的兄弟们在大雪中走过每一条街道。每路过一个足以装下一人的垃圾桶时,他就会站在那个垃圾桶前,以那种极其忐忑的心情打开垃圾桶的盖子。他既盼望着她不在里面,又不得不把那盖子打开确认这个事实。


当他终于在垃圾桶里看见他的女儿时,他这辈子唯一的女儿,总是张开手扑进怀里喊他爸爸的女儿,他准备好看着她长大嫁人生好几个孩子幸幸福福过一辈子的女儿,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她的白色长筒袜外面还穿着黑色小皮鞋,可浑身上下占满了垃圾的污垢。宰夏是怎样把她抱出来,他是怎样一路抱着她,直到把她抱回了家?


那时候宰夏对他说,他们不需要你的原谅,你需要自己原谅自己。


英佑真的很想问问他,现在,他原谅自己了吗。


金大哲在旁边长长地吐了口气,好像这个故事令他也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中。


“你呢?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金大哲问。


英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公共区域的广播喇叭突然响了起来,宣布放风时间结束了。


“太长了。”英佑说,“下次说吧。”


金大哲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哦,对了,有机会的话跟宰夏说一声。”英佑说,“我觉得奎南和载虎搞在一起了,载虎不像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你干嘛不自己跟他说。”金大哲说,他没有等英佑的回答,并且迅速露出了一个猥琐的表情,“宰夏大哥很棒吧,跟他在一起是不是都没工夫说话?”


英佑没有理金大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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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佑回到监房的时候,宰夏如约定好的一般在做格斗训练前的热身。他拉着天花板上一根探出头来的钢筋做引体向上,用臂力把自己拉上去又滑下来,汗水沿着他黝黑的胳膊,顺着他短袖囚服的袖口滴下来。


狱警在小窗取下了英佑的手铐,但英佑没有过来,他站在门口看着宰夏。


“你看着我干嘛?赶紧过来。”宰夏说,“别想偷懒。”


英佑站在原地,没有动。


“快点。”宰夏催促道,他仍在背对着英佑,拉起自己的身体。


英佑走了过去,他站在宰夏的背后。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这样做,于是他就这样做了——英佑从后面抱住了宰夏的后背。


宰夏落在了地上,他没有挣开英佑。他安静了一会儿,说,“我的背上都是汗。”


“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嘛。”英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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