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翌

藕饼,地笼
盾冬,双豹,method,EA,thominho
刘孔,獒龙。

「Method」十七号监狱 - 架空/第四十一章

远离人世的绝境相爱的故事吧。

1-4 5 6-7 8 9-10 11 12 13 14-15 16 17 18 19 20-21 22 23 24 25 26-27 28 29 30-31 32 33 34-35 36 37 38-39 40

————————————————

41.

那之后的几天,英佑几乎是每天数着日子这样度过的。他不敢在宰夏看得见的地方留下记号,以免宰夏询问,于是只能在心中默记日期。每天英佑睡醒睁开眼睛的时候,都会在心中复诵今天离英熙离开韩国还有几天,只有像这样反复做过心理建设后,英佑才能睁开眼睛面对现实。


这些天英佑常常想起英熙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她坐在家里那面陈旧发黄的圆桌上用水彩笔画画,然后把她的杰作展示给刚刚打工回家的英佑看。英佑把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拿着她画出的那幅画,问她,“我们英熙画了什么?”


“英熙。”英熙指了指其中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又指了指另一个与画中的英熙手牵着手的少年,对英佑说,“哥哥。”


那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情。英佑一面盼着英熙能赶紧离开,一面又忍不住为英熙的离开而觉得悲伤。


英佑曾后悔过许多事,但替英熙顶罪绝对不是其中之一,或许这是英佑的人生中唯一不曾后悔的事情。更何况念及那些人曾经企图对英熙做的事情就令英佑感到愤怒,如果那时英熙不是孤身一人而英佑也在那里,也许英佑真的会为了保护英熙成为那个亲自动手的人。


他的小妹妹,跟着他长大的小妹妹,遭受人生挫折的小妹妹,坚强继续人生的小妹妹,英佑在十七号监狱里的每一天都是想着英熙仍在好好地活着,有希望地活着,想着自己的妹妹才这样一天一天坚持下来的。


十七号监狱教会了他一个道理,人生道路上总有一些令你觉得猝不及防的事情,当这些事情发生时你只想大哭大闹,你想对着上天叫骂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但不论你怎样哭闹,人生都是无法重新来过的,你只能学会接受它,背负他,然后再向前走。


就像他对英熙的希望一样,他是被埋葬在十七号监狱里的人,他希望英熙能够向前走。


他只是觉得有点难过,因为他知道当英熙向新的人生走去时,他不可能再像小时候一样跟在他身后了。他不可能陪着她一起往前走了。不管哥哥有多爱你,都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来到十七号监狱已经快一年了,他在这里经历了很多事情,并且拥有了宰夏。偶尔想起来就连英佑自己都觉得惊奇,他最初的那些愤怒、不甘、委屈似乎都从剧烈的起伏不定被拉的很平,令他觉得更惊奇的是,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过这一点,就已经是如此了。而人就是这样,到了突然要失去某个人的时点,似乎脑子才会变得突然清楚起来,才会意识到原本并没有觉得有多重要的人原来竟然有这么重要。


就要失去的人,除了英熙,也许还有宰夏。


韩秉国一直在催促英佑动手,他偶尔会像鬼魅一样出现在落单的英佑面前。


“无法开口指控他吗?”韩秉国说,“那就杀了他怎么样?”


“你这么想杀了他,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既然你们的手已经脏了。”韩秉国说,“我又何必自己动手?”

“我们?”


“啊,载虎那家伙。”韩秉国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载虎那家伙好像很看不上奎南呢。”


韩秉国也找过载虎。英佑想起载虎脸上的伤,那也许是拒绝韩秉国后赢得的纪念。英佑觉得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载虎非常讨厌宰夏,无论如何载虎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才是。但他又忍不住冒出另一个念头,就连载虎都不愿意与韩秉国合作,他却找上了自己——


而英佑却无法真的拒绝他。


英佑瞪着韩秉国,他突然生出一种冲动,还不如跟韩秉国同归于尽好了。就在这里掐死韩秉国,就没人再会用英熙的秘密威胁他了。但每当他生出这个念头之时,宰夏便出现在角落里。为了不让宰夏看出端倪,英佑只好快步从韩秉国身边离开。


英佑没想过如果英熙没有如他计划一般离开他该怎么办。或者其实不是没有想,而是不愿意去想。他无法在一边站着英熙一边站着宰夏的天平上做选择,这太难了。


如若事情走到最坏的一步,他会怎么做选择?即使只是冒出这个念头,英佑便觉得犹如背叛了宰夏一样。


他试图搞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狱长对宰夏抱有这种不可消弭的仇恨。但他也明白不管那原因是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现状了。


这些日子他总是很容易受惊,他惧怕别人喊他的名字。他总担心来找他的人是为了通知他英熙已经被抓捕了,或者逼迫他对宰夏下手。


英佑不能跟任何人分享这些情绪,于是这些情绪搅和在一起,堵在他的心里,让他变得非常的暴躁易怒。


英佑在放风的时候从人群中走出来,尽可能地一个人呆着,如果有人悄无声息地从背后靠近他,他可能会立刻抓住那人的手腕,把他摔倒在地上。宰夏什么也没有过问,只是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光望着他。


其实英佑觉得这些话是可以与宰夏分享的,他觉得宰夏一定会明白,因为那是宰夏,他们曾经经历过相似的事情,失去过同样重要的人。但是他不愿意冒险,连千万分之一的险都不愿意冒。他总是担心,如果告诉了宰夏,那么他和宰夏到今天的一切都结束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和宰夏的关系,他们算是玩伴,朋友,还是恋人?他刚刚进入十七号监狱的时候害怕宰夏,后来决心利用宰夏在这里找到一方落脚之地,宰夏收留他并庇护了他,最终在他并不自知的情况下,两人的关系演变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他爱宰夏吗?宰夏又爱他吗?


英佑每每想到这个问题便觉得迷茫。在十七号监狱里,爱情是一件太奢侈的事情了。爱情是属于外面那个世界的人才能拥有的东西,是属于不需要考虑生计每天无忧无虑生活着的人才能拥有的东西。如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他又如何去定义他是不是在爱着李宰夏。


但是至少有一点毋庸置疑,英佑信任李宰夏,他曾经觉得如果一定要在十七号监狱里过一辈子,那么他想一直活到跟宰夏一起死去。他绝对不愿意背叛他,他在十七号监狱里已经没什么原则可言了,这可能是仅存的几条之一。


他想要这样对宰夏说,但他说不出口。他想说,即使到今天为止,我想起自己当时在公共区域里,在那么多坐在那里晒太阳的人中挑了你,走向了你,都觉得太好了。我那时走向的那个人是你,真是太好了。


英佑睡不着,他坐起来看宰夏的脸,宰夏睡着,只有英佑醒着。月光从窗外斜溢进来,落在宰夏的脸上,温柔地不像是该在十七号监狱中出现的场景。宰夏睡的很安静,既不像三青会的副社长,也不像是十七号监狱里的老大。他就像是一个属于英佑自己的什么人。此刻他只属于英佑,属于英佑一个人。


英佑躺了下来,他面对着英佑侧身躺着,他看着宰夏。英佑伸出手去,他忍不住去触碰宰夏的脸。宰夏细长的眼睛,高高的鼻梁,长满了胡茬的下巴。英佑想把这些都记在自己的大脑里,想把每一个细节都想用刻刀刻进自己的脑子里。


宰夏,以及和宰夏度过的所有时光,这是他此刻唯一拥有的珍宝。

评论(23)
热度(207)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纪翌 | Powered by LOFTER